去日不追

究惑·江南好

◎@江释欢 生贺（虽然已经迟了），1k7，原著向，彩蛋三百字。

『你一句春不晚，便带我到真江南。』

游惑收到系统通知，要求其将违规考生带去监考处惩罚。

监考官的长靴与青砖交触发出清脆的响声，远方传来的温软吴音与制服格格不入。游惑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，只觉得连空气都含着水汽。

他们要抓的考生潇洒地将手中的打火机一甩，点燃了成片干枯的柳枝——不知道为什么，他身处的那块地方都是枯萎的柳树，与这边的江南盛景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。

但偏偏只要游惑往前三步，就能走到那浓墨却无彩的一端。

腾烧的大火增添了不少色彩，秦究许是觉得热了，将身上被柳枝条挂得破破烂烂的外套丢进火里。背对着张牙舞爪，在火里无声痛叫的树，扭头朝游惑吹了声口哨。

不正不经的。游惑停下脚步，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究。

秦究走到他面前，两手腕相并，冲他伸高：“大考官，真巧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
“不巧。”游惑避开他乱晃的手，冷淡道，“总监考官是我，有资格带重大违纪考生去受惩的目前只有我。”

“那个考官Q呢？”秦究眯起眼，好奇道，“怎么今天系统就乐意叫你一个人来。”

“听见某人违规犯了偏头痛，请假。”游惑冲他扬扬下巴，示意让他滚上去监考处的船。

秦究咂摸一下，谁知道他想到了什么，噗嗤笑了出来，倒乖巧地跟在游惑身后，没再作什么幺蛾子。

少了考官Q，偌大的船上只有他和考官A两人。随着船身往黑湖中心越摇越远，秦究觉得周边让人厌恶的视线也多了起来，密密麻麻缠在他身上。

考官A早已习以为常，或者说只有身处考场才能让他有片刻重压撤去，此时目光低垂着扫向阴沉湖面，即使考场里江南盛景是假的，此刻春光也已不复了。

秦究见状微微倾身道：“大考官，你去过江南吧。”

游惑眉尖一颤——江南，自然是没有去过的。怎么可能去那。他下意识眨眨眼睛，浅棕色眼瞳轻轻转动，对上了秦究略有些轻慢的笑容，和他专注的眼神。

秦究惯是这么笑，在系统面前。只不过系统终究学不会人之间微妙的感应，比如一个眼神，里面包含了什么。

“没有。”白手套无动于衷地搭在船沿，游惑似乎对他的问题毫无兴趣。

事实上，考官A已经很久没有听同事谈及外面了，而除了秦究，也不会有哪些考生会敢于和监考官聊闲天。

秦究很特别，这不置可否。只有他会问不近人情的考官A，你有没有到过江南。

考官A身上带着温凉的潮意，一瞬沁湿了心，考场上江南的春光只一眼，匆匆成了浓灰，却抹不掉游惑的那一眼。

游惑本不打算回复秦究了，鬼使神差般，还是念出了声：“江南春光已晚。”

系统里没有真江南，而系统外，估计早已春光不再。

秦究深深叹了口气，手似乎无意间擦过游惑支在船板上的胳膊，重挺直了腰板。他嘴唇微动，似乎念了什么，不过游惑没能分辨得清。

随着悠长的“吱呀”一声，船靠了岸。

剩下的一切，都同无数次的从前一般理所应当。

……

“亲爱的，猜猜我准备了什么？”秦究笑着推开家门，游惑随意放下手中的书本，眉梢忍不住染上笑意，却故作严肃反问道：“来点提示？”

“咱们调休申请批准了。”秦究慢条斯理地脱掉外套，倾身压在游惑面前，“这个提示够明显吗？”

“不够。”游惑抬起腿撞了撞秦究的小腿，“给我滚下去——热死了。”

“好吧，好吧。”秦究作投降手势稍稍远离了游惑几厘米，随即劈手偷袭游惑。游惑反应很快，肩膀一缩，抬腿使坏蹬向秦究，却被秦究反手握住脚腕。游惑不怎么服气地眯了眯眼，抬手猛地拽开秦究皮带扣。

在自家亲爱的越发无耻的偷袭下，秦究无奈地松开双手，换取自己腰带的自由。

打闹下双方起了一身薄汗，游惑本来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，现在可不行了，那里摩擦得恨不得能煮熟一颗鸡蛋。他拽了拽T恤下摆，目光着落在不知谁甩到一旁的、被误伤的外套。

放假、外套、突然的靠近……一连串都让他莫名其妙熟悉的因素被秦究一句话连起，游惑在听见秦究那句话时，突然有了一种错觉——身边蒸腾的是当年潮气。

而眼前人冲他发出了去往江南的邀请。

“亲爱的，不知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去江南？”

船票带着特有的滑顺触感，落在游惑手心中。游惑想起当年考生秦究开合的唇瓣，经年已久，却在此刻历历在目，与此刻笑着的秦究吐出话语时的嘴型是一模一样的。

明明已经是初夏了，这时候去江南，早就晚了——拒绝的话已经在唇齿间转了一圈，却被秦究三个字堵在舌尖。

“春不晚。”秦究温柔地笑着，他再不必在系统监视下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，大大方方亮出他满腔的爱意。

游惑的指尖再不能无动于衷地搭着了，微微蜷起，紧接着捏住了最上层的票。

“好，我们去江南。”